自中学毕业以后,就再也没有上过华文课, 也不再提笔写方块字了。曾经对汉语那么执著, 那么喜爱的我,竟然选择在高中不继续修读华文,而且整个改变过程一点都不扭捏, 从来不曾彷徨过,这一点回想起来还真有一点难以置信。 中学时期许久不见的朋友及同学,大概没有人会相信我不但在大学读的是英文的荣誉学位,甚至当了六年的英文老师(还可以昂然挺胸地说我是英文老师中的佼佼者,教的是令许多人止步的General Paper!) 。 这也称得上是曲折离奇的故事吧?
“春风雨化千秋业,浩气薪传圣母心。” 这么荡气回肠的一副对联,就挂在海星学府的大门。我是九三年开始在海星中学就读的,虽然当时华文的风气早已远不如从前,但我还是象搭上了最后一班列车似的,赶在华文风气还没完全没落之前,从学府里零零碎碎,点点滴滴不堪回首的记忆中,感受了一下华校 的气息。詹任存,苏君英,翁凉平老师当然功不可没,几位不曾放弃用方块字写作的学长及同学们的风范,也一直对我影响深远。高级华文成绩名列前茅固然不在话下,选修中华文学,在散文创作比赛中得奖数次,在百胜楼的书店里流连忘返,当时我确实认为,我这辈子应该是跟方块字脱离不了关系了。
“传薪阁”。淡初语言特选课程特别教室书卷味颇浓的名字,意外地竟无法对我产生任何作用。我记得当时还有着年少无知的血气方刚,觉得新加坡教育制度的中文水平太低,修读华文真的是一点意义也没有,深信即使不继续读下去,单靠我本身日常生活中与中文及中华文化的接触也就够了。 把华文放下以后,转眼就是十六年。这十六年里,当然偶尔还是会阅读中文书刊,但毕竟对中文还是逐渐生疏了。这期间我好像也不曾有过任何后悔或遗憾,尤其在圣初执教的时候,更是慢慢接受了许多新加坡人不会用中文的事实,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。
十六年后又会选上翻译这门学科,可能的确我和方块字之间的情分未了。十六年前在文学课里学过的枯燥乏味的文学史,又以活灵活现的方式重新在我眼前上演。而我也没想到,我再一 次执著于遣词用字,再一次感叹于字里行间, 再一次沉醉于咬文嚼字,竟是在与炎黄子孙沾不上边的英国首都伦敦。
而这一次的重逢是意味着一段致死不渝的坚贞,还是暗示着另一次有缘无份的别离?我现在也说不准,但至少我会珍惜当下的久后重逢,细数当日被遗忘的情怀。